刹那间，他们的视野开阔数倍。

“我可以的。”汪秦平淡的说道。

张富德不忍扭头，“不行，孩子……留下来吧。我们另寻办法。”

他怎么能让汪秦去送死？

汪秦一直低着脑袋，没再说什么。

张富德又劝了他很久，见他一句话不说，也没有反抗的意图，便以为他被说服了。

结果等到第二天，筝诗去找汪秦，发现他的房间空无一人，才意识到事情坏了。

几人翻遍监狱，都没能找到汪秦。

他们想出去，却发现监狱周围多出一道空间屏障，怎么也无法穿透。

汪秦再一次觉醒了新能力，他将几人困在监狱内，用这种强硬的办法保护他们。

大厅的桌上放着纸条。

【食物都在地下室里，如果我死了，屏障会自动消失，请不要担心。】

真是个……傻孩子。

张富德捏住纸条。

他们担心的根本不是出不去，也不是没有食物吃，而是担心汪秦本身啊！

可汪秦还是离开了。

他到底有没有失忆呢？

汪秦自己也不清楚。

过往像被蒙上一层纱，那些对他微笑的人们，面孔模糊不清。

就连那些喜怒哀乐的情感，也和他本人隔着一层玻璃。

汪秦就隔着这层玻璃，眺望满目疮痍的世界。

瞬移的速度变快了，他本有第一时间去找天都基地，而是转移到l市。

在这里，汪秦不费吹灰之力，找到当初欺骗他的郑怀。

这个男人过的并不好。

他们喝长新镇的寄生虫做交易，换了可以吃的鸡鸭，可实际这些鸡鸭里也都是寄生虫。

所长身体的寄生虫头目身死，其他寄生虫也跟着死亡，这边的人们无一例外遭殃。

他们没有周诗霖的治愈异能，能挺过去的是少部分，可以说死伤惨重。

而好巧不巧，郑怀这个人挺过去了。

他拖着病弱的身体，在废墟间寻找食物。

汪秦出现在他面前，将他吓了一大跳。

可是，这次他没那么走运。

四周空气稀薄，郑怀被隔空提起，脖子一圈青紫。

他呼吸困难的求饶：“放过我吧，小秦，你肯定都知道了……但我不是故意的，只有蔬菜，我们吃不好，人总是要吃点肉的啊……”

一道空间裂缝隔开他的皮肉。

往后是一道又一道的攻击，一直到他死亡，只剩肌肉反应的抽搐。

汪秦撤回异能，毫无慈悲的将他扔到地上。

并不快乐。

他只觉得内心空洞。

又看了那句尸体好几眼，汪秦这才转身离开。

在他走开几步后，楼房里冲出一个女人和只有一岁左右的孩子，他们抱着郑怀的尸体痛哭。

这哭声并没有刺激到汪秦，他只是觉得吵闹。

只是……

他捂住胸口。

内心的某一处好像在反抗，反抗自己的暴行。

他杀死了一个妻子的丈夫，杀死了一个孩子的父亲。

但是没过多久，这哭声就消失了。

汪秦抬头，废墟上，站着熟悉的陌生人。

女人和孩子像是在做美梦，靠在郑怀身边睡去。可事实却并非如此，是木华杀死了他们，还伪装成了休眠。

“为什么要杀他们？”汪秦问。

这个问题不是他想问的，而是内心某一处的情不自禁。

木华的头发被吹得凌乱。

“人类是非常复杂的生物，或许所有智力偏高的生物都是如此……你所憎恨的某个人，说不定也是他人的挚爱。

即使是被人深恶痛绝的死刑犯，这世上说不定也有某个亲人在爱着他。因为这样的多面性，光用善或者恶来评判某个人，那是很片面的。”

“可是我无法接受，无法接受不断互相伤害，又加害外物的人类，这甚至让我感觉到丑陋——哪怕我努力告诉自己，不要有任何优越感。

但即便如此，在我和你说话的此刻，说不定也会有谁因为我的话感到难过，我同样也在伤害着谁。”

汪秦望他，“所以呢？”

“我爱着人类，也爱着世界，如果一定要有取舍，我选择放弃人类。他们会因为我的想法和行为憎恨我，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因为我的确是在伤害他们。我会因为杀人感到愧疚，可如此说出来，就仿佛有些假惺惺了。”

木华一顿，不远处的汪秦表情漠然。

“只要活着，我们就必定有所取舍。”

汪秦手指一颤。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是我强行拉着你说的，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类愿意听我讲话。”

“谢谢你，汪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