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笙鼎沸的宴会,以段璋怒不可遏地摔下玉杯为告终。
……
散宴后,水鹊还是把宫人和异常的酒告诉了段璋,其中省略了与齐朝槿的细节,只说是自己喝得少,吹吹冷风药效就散了。
段璋脸色可怕得很。
仅仅只是一个时辰,宫人与其后指使的康国使臣,便被殿前司纠察出来。
康国使臣两股战战,跪倒在地,嚎啕道自己只是想为沅亲王献上美人,与亲王结识交好,万万没有加害沅亲王的心思。
大融皇帝一听到与沅亲王“交好”的话,额角青筋突起,只是皇弟在此,不好发作。
水鹊劝了劝他,叫他要消气,记得要吃每天的药丸子,就拍拍手回东宫休息了。
他可不想看到血溅当场的场景。
前来朝觐的各国使臣,都在大融京城内安排了妥当的去处,有的在都亭驿,有的在礼宾院,大襄使臣被安置得尤其远,到了京城梁门外的同文馆。
水鹊不小心听到,大襄使臣多次递帖子希望进宫。
全被皇兄拦下来了。
这几日是长假,百官没有早朝,水鹊也不用上课。
但东宫的守卫莫名奇妙多了许多,严防死守,不让任何身份不明的人进入。
生怕皇宫内唯一的玉叶金枝给旁的人偷走了。
皇兄本来也不让他随意出宫,这几日他一有动向更是再三询问。
水鹊的耳朵都要给段璋唠叨出茧子来了。
正月十六,皇帝登临宣德楼,御街中各立着招箭班军士,于垛子边警戒两旁。
宣德楼前,两座朵楼相对,其下皆排列着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各国使臣的彩棚、帐幕。
这是大融的传统,在各国使臣辞行前,举行射宴,射箭后赐下筵席,第二日使臣们再入朝辞行。
水鹊原本的彩棚是在西朵楼正对的方向的。
但是段璋让他跟着一起登上了宣德楼。
旭日东升,光线自天边喷薄欲出,灿烂地撒在大融的土地上。
物阜民丰,海清河晏。
内侍卷起宣德楼垂挂的帘子。
在熹微的天光中,下面的人只要往上抬眼,便能看见威仪的天子身旁,立着一抹雪色。
水鹊有些困倦,想打一个小小的哈欠,强行压制住了。
他是端庄的沅亲王。
满朝文武都在看着呢。
要庄严、风仪!
水鹊再也不想听礼官的唠叨了。
大襄使臣行列,跨步出来参与射宴的高大人影,正是乌淳。
水鹊小心地去瞥段璋的脸色,眉头果然皱起来了。
段璋余光注意到水鹊的动作,严肃道:“小幺,皇兄是万不会将你配给大襄蛮人的。”
明面上从来都是以礼相待的两个国家,提及这件事时,大融天子却毫不顾忌地把大襄的继承人称作蛮人。
彩棚中传来军士喝彩呼声,魏琰一身玄色窄袖蟒袍,大步流星地上前,他是这次大融出列陪同大襄射箭的臣子。
两个男人打了个照面,眉眼锋锐。
“久仰。”
“……幸会。”
说着客气的话,行的也是抱拳礼,两人的视线对上,皆没什么好脸色,空气中好似莫名有火药味一般。
大襄的随从站起来,为乌淳呈上已经搭好箭的弩弓。
鹰目一眯,抬手,瞄准,松手时仿若有雷电破空声。
百步之外,正中箭靶靶心。
魏琰拈弓搭箭,蟒袍紧窄绷出背肌起伏。
拧腕沉肘,平脱撒放!
同样正中靶心。
按照大融惯例,射宴中表现优异者,得到银鞍马、鞍辔、金银器物多重奖赏。
两国是打了个平手。
左右也是筵席前的友好交流罢了。
两旁的彩棚帷帐中呼声雷动。
魏琰下场前,冷冷道:“胡蛮人不识天高地厚,真是会异想天开,大融的亲王可是大襄能够肖想的?”
乌淳皱眉,数不清他来大融碰过了多少次软钉子,尤其是提亲后不受天子待见,闷沉沉地回答:“沅亲王不愿远嫁,那我也可以入赘大融。”
入赘也休想!
魏琰要被这个人的不要脸惊到了,重重擦肩而过。
“痴人说梦!”
文官的彩棚基本都聚集在一处去。
崔时信看魏琰回到武将的行列中,一挑眉。
没想到魏琰倒是打平了,他原先讽刺魏琰失手的文赋都作好了的。
他换一个人找不痛快,“我已将齐少卿在正月朝会离席多时的事情告知圣上,却不知道圣上明察秋毫,如何看待了。”
崔时信说的正是之前酒宴上齐朝槿离席将近两个时辰,和水鹊前脚后脚归来的事情。
他那日酒宴坐在都察院的那边,只是没多留意两眼,再看到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