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会追逐着你,所犯下的的任何过错,都逃不过命运神祇的眼睛。
“那我若是干干净净,问心无愧呢?”3-13问。
当时景凌是怎么回答的,祁冽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曾嗤笑说,干了这一行,有谁还会问心无愧呢?
脚边的黑影越堆越多,却始终挣扎于裂缝和岩浆深处,无法彻底脱身。
血红的日光照了下来,映着荒土上的白骨,投射出残破的过往。
他曾害过多少人,圈内的,圈外的,实验品或是普通人,亦有完全无辜,不相干的,从未招惹过自己的。
只要景凌的一个眼神,再可怜的目标,他都能下得去手。
可最后,第一个要杀他的人,居然是景凌。
论实验方的秘密,悬命线公司的这群人,知道的一点都不比自己少,论对实验方的忠诚,除了他祁冽,世界上根本找不到第二个。
凭什么说他是弃犬?他不甘心!
白骨高台是执棋者一生的过错,只有被亡魂原谅,才有可能拾级而上,触到最高处,那道象征着新生的悬命之线。
规则是自身的倒影,是另一个,沉溺于欲望中无法自拔的自己。
人要如何战胜自己?
纵使顾流光可以夺局,他也休想破局!
风也是滚烫的,浪一般,带着灼烧过后干涸的血腥气息,翻涌着几乎要将所有魂识淹没。
赤红的身影背着光,一步步踏于骨阶之上。
他行得极慢,却未被缝隙中挣扎着的亡魂所阻拦。
白骨垒起的阶梯并不平稳夯实,随着轻巧的步子,发出细碎的声响。
犹如无辜者的悲鸣。
祁冽依旧伏于巨岩之上,不甘的死命摆弄着手中的仪器,试图强行将其重启。
哪怕毁掉仪器,哪怕被反噬而死,他也绝不希望看到顾流光成功破局。
可他的体力实在透支得太过,以至于连落在身边的人影都没能发现。
“别戳啦,人家局都夺成功了,”那人说,“你现在就是把这玩意扔进岩浆里,也单纯只能给在场诸位听个响。”
他吓得一哆嗦,险些真的将仪器扔进岩浆里,好在那人“好心”替他接了一把,另一只手则像拎小鸡仔一样,将他给提了起来。
祁冽下意识的抬头,便看到了又痞又欠揍的笑容。
他娘的,bnk1-1。
“啧,”对方不满的说道,“这幅马桶堵了似的表情,让我很难想要救你啊。”
祁冽强撑着骂道:“谁他娘的要你救了?!”
柯枫没打算真和疯狗计较,拎着他几个纵跃,便又跳回了原本所处的一片高地上。
“柯神还真把他捞回来了?”白橘蹲在断崖边伸手接了一把,“就这么放在地上会不会乱咬人?”
安婉也凑了过来,小声问:“要不给他捆起来?”
“这破地方,哪来的绳子捆他?”柯枫无奈。
只有谈寂无所谓的说道:“扔角落里就行,我看着,之前被小莲咬过之后,安全起见,医生给我打了狂犬疫苗和破伤风。”
祁冽原本便已是强弩之末,如今听几人一唱一和说得有板有眼,气得两眼一翻,彻底昏死了过去。
“咦?”白橘凑了过去,“他……”
“小心!”
黑影迎面袭来,安婉厉声喊着,同柯枫一左一右将白橘拉退了好几步。
谈寂回身抖了一下手腕,金色的命线立刻绕了上去,当即将那个与白橘长相颇为相似的黑影,绞灭在了原地。
白橘被吓了一大跳,哆哆嗦嗦的问:“什……什么东西?”
安婉刚想上前,就被谈寂又挡了一下,属于她的黑影尚未成型,便已被命线绞杀。
“规则,”谈寂边缚住属于自己的黑影边答,“祁冽昏过去之后,这个局,应该就完全属于顾流光了。”
规则是入局者所产生的欲望,但几人早已放下了曾经追逐着自己的过往,故而所成的黑影,也不会太强。
昏迷中的祁冽被塞进了角落里,四人与断崖边缘而立,禾月则独自站在更高一些的地方,远远的凝望着骨阶之上的顾流光。
青年的背影劲瘦挺拔,纵使脚下时有摇晃,也从未停下坚定的步伐。
“我们就这么看着吗?”安婉低声问,“能不能去帮帮他?”
柯枫轻摇了一下头说:“帮不了,骨阶应该只承得住一个魂识的重量,何况我们触不到规则,去了也是添乱。”
白橘奇怪的问:“我们都在虚相里重破过一次自己的局了,属于自己的规则,不应该都像是刚刚那三个一样,纸糊的,一捅就破吗?”
“我们三个的是,”谈寂理了一下手腕上的命线,朝柯枫身边退了半步,略弓着身子,做出了抵御攻击般的姿势,“但他俩却有些不同。”
血红的日光之下,属于柯枫的影子,一点点脱离了原本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