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这破灯也不顶事,怪冷的,你回车里去呗!”
一旁的唐渺整张脸都埋在毛领和兽皮里,闻言连忙从毛绒绒里露出双眼道:“师姐,我是怕你一个人犯困。”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林江月目光往马车里瞟:“是不是里面那俩抱在一起睡着了?”
唐渺提着灯晃了晃,压低声音道:“对对对。你说我在里面吧……感觉总感觉自己头顶好像再发光似得。不过话说回来,程哥并非习武之人,受伤没好全就出来奔波,身子折腾虚弱,师兄也病得厉害,让他俩安稳睡会儿也好。”
林江月会心一笑道:“照三娘信里指示,咱们就快到了!今晚咱们都能好好儿歇歇了!”
林江月此刻换了一身厚实的红袄,斗篷上的貉子毛随风颤动,她挥动马鞭,骏马疾驰足下溅起雪泥,直奔前面的炊烟灯闪而去。
……
帘外光影辉映,几声犬吠唤醒雪夜沉梦,程如一从严况怀里醒来时身上还是热乎乎的。
“到了。”严况顺手用斗篷裹了人扶着对方下车,厚帘掀起,光与声同时将视听拉进一片欢腾氛围之中。
眼前十几间平房连成一片,像是整整齐齐码好的豆腐块儿,烟囱上白烟袅袅,刚一飘出来便被风雪卷走了。进院来最前头的是饭堂,里头灯火通明觥筹交错,院内桅杆上的花色旗子迎风摆动,正有小厮进出搬酒,栅栏下的雪堆成了天然的冷窖,有个厨子正在雪里挖菜挖肉挖粘豆包,饭堂门口挂了三层厚帘,仍旧挡不住内中的欢声笑语溢出。
“诶,来且了啊!大黄小毛别叫了!”
院内几声犬吠引人注目,一名正要搬东西的小厮闻声立刻热情洋溢的迎了上来,双手插袖道:“几位快进来暖和暖和!马车细软交我就是!”
众人谢过后撩开层层帘子进门去,屋内灯光十足,加上人多更是增添暖意。饭堂并不大,大大小小十几张桌子几乎坐满了,正在喝酒吃饭的食客瞧见严况他们,立即好几桌招呼着他们过去拼桌,更有热情的直接要拉着他们过去。
程如一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昔日看见这股热情劲儿,估摸着要以为对方是想把自己给吃了,便只能尴尬笑笑往严况身后躲,林江月跟唐渺也怪不好意思的跟人来回推脱,严况也拉着程如一往后退,连连说“不用不用。”
谁知他们越推脱,这些人反倒是越热情,却闻身后忽来笑声,一道黑衣身影轻巧挤进人群挡在中间,背身拱手笑道:“这几位是祖奶奶的贵客,安排了单间。”
这黑衣人说话倒是顶用,食客闻言都感慨着笑嘻嘻的回去吃饭了,那黑衣人也随之转过身来,竟是个十六七岁的英俊少年。
“欢迎来到浮生客栈。主人飞鸽传书一周前便到了,说将有四位贵客到来。几位请随我来吧。”说罢,少年微微颔首,举止神态竟是十分优雅,与满屋豪爽粗犷风气截然不同。
“你是?”林江月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递了过去,黑衣少年接过信笺,边看边微微点头:“我是麦子。”说着他伸手往柜台那边一指:“那是耗子。”
先前李三娘让他们去自己在龙泉府的客栈暂住等待,并叮嘱他们找两个叫“耗子麦子”的伙计。当时乍一听这名字,众人还以为是什么土里土气甚至贼眉鼠眼的人,结果这麦子年岁不大,身长清秀,而在柜台边发呆的耗子,也跟麦子一样是个十六七岁的美少年,长得端正只是有点婴儿肥,两人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棉衣,领子上都带着一圈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绒绒黑毛。
“呃……”唐渺看着耗子又看看麦子,发出了质疑的声音,其余人也表情精彩各异。
麦子见状扬唇笑笑,引着众人从柜台旁的通道往客房走,同时了然道:“名字只是代号,都是主人一时兴起想的,让诸位贵客见笑了。”
“这客栈,全是三娘的产业?”程如一倒很是喜欢此处的氛围,忍不住四下打量。
麦子点头应道:“是主人年轻时一手支撑起来的,如今主人年迈云游四海,此地便交由我跟耗子照看了。”
林江月吃惊道:“你们两个孩子,照看这么大的店?”
麦子笑而不语,带着几人进了后院开了三间客房:“有什么需要的,屋里有个铃铛,拽一拽我们前面就知道了。屋里灶上有热水和馒头,几位贵客好生休息。”
麦子说罢微微颔首离开,几人也各自选了客房。屋里头是土炕方桌,简朴利落,小炉灶屋外风雪呼啸,屋里被火炕烘得暖和,墙体也砌得厚实抗风,荞麦枕头厚棉被,叫人一躺上去便困意丛生。舟车劳顿,唐渺跟林江月钻了被窝很快便昏睡过去。
另一边严况跟程如一也已躺进了被窝,只是二人先前睡了一路,此刻却不困。
“真暖和……”程如一感叹着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随后从怀里摸出贴身丹药喂给眼前人,严况刚含着药丸吞下,程如一却忽地低头钻进了他怀里。
“怎么了?”严况顺势揽着他轻抚人后颈,程如一埋在他胸口声音发闷:“最后一颗了……早知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