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们都病了”

承认自己不再爱了，是一件简单的事。

可谷世安不能说出口，亦无法像年少时，横衝直撞，坦荡的承认自己所爱。

她很鄙视此刻还在犹豫不决的自己。

多少次面对坦克，她都期盼着两人能有更进一步的关係，不过事实是她不敢也不愿改变现状。

因为她不晓得坦克对自己的关心，是出自于哪种情愫，或许只是不捨从小到大的玩伴变成一个成天歇斯底里的疯子。

再加上过去两人交往的经验看来，比起情人他们更适合当家人，于是默默地又将心思收进心底。

她想，现在这样，对谁都好。

尤其是黎西然。

显然黎西然更需要她的陪伴，所以在她得知黎西然的经歷后，还是选择回到他身边。

可是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

她无数次地质问自己。

爱情，为何就不能纯粹一点？

为何不能只是喜欢，仅此单纯的想和另一个人到老？

「想什么这么入神？」黎西然抱着花束看着盯着手机发呆的小四。

「没什么。」她快速的收起手机，她还记得两人曾说过在一起时，不将时间浪费在手机上的约定，「你对花粉过敏，别总碰花。」

他不以为意，只要她喜欢就好。

他将亲手做的花束递给她，问：「你下个月五号要回家吗？」

「没有吧，怎么这么问？」

「坦克说下个月会回国一趟，顺便和傅姨还有你们父母要去爬山，我以为你也要回去。」

「我不清楚。」根本没人告诉她这件事。

看来她不只是被坦克流放边疆，连家人也一併收购走了。

「和我说说你们的事吧。」，他在她边上坐了下来，「好像都没听你提起过这几年你们的生活。」

「就那样吧，没什么特别的。」谷世安喝了口美式咖啡，也不知是不是咖啡师的手艺不好，苦涩直入心底。

「那就说说你们的日常吧。」黎西然并未因她的忽悠而放弃追问。

「就放假一起吃饭，一起回家过节庆祝，一起打电动耍废。大概就这样吧。」她不愿再多说。

「就这样？」

「恩。」她心虚的狂喝着手上的咖啡，喝完后起身道：「抱歉，我想起来学校还有些事，必须先离开了。」

黎西然没有起身，直勾勾的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着急离开，是怕自己忍不住去找他吗？」

「我是不是不该回来？」他低着头说。

「没有，学校是真的有事让我回去一趟。」

黎西然深呼一口气，有些懊悔刚才的语气，他重拾笑容，道：「我送你过去吧。」

＿

傍晚，谷世安忙完教授交代的事情准备骑机车回家的时候，发现机车因为天冷的关係怎么也发不动，不得已，只好使用“11号交通工具”慢悠悠的走回宿舍。

晚上十多点的路上，空荡荡的，安静的连风吹的声音都听的清晰。

如此平静的夜晚，反而让人更惆悵。

她才发现，学生时期的自己很少一个人走夜路，以往坦克总是觉得她身子弱，怕她在夜深人静的路上昏倒会来不及急救，所以坚持陪她走回宿舍。

走经过那家已熄灯的甜点店，她又想起每次自己大哭大闹后的隔天，坦克就会甜点店搜刮一堆蛋糕给她，说是要让她补充血糖用的，还说花的是他辛苦赚的钱，不准分她的室友们吃。

呵，怎么到哪都有他。

回忆使她的步伐越来越缓慢，却让她的心意更加明朗。

她把坦克对她的好、对她的体贴，全当作理所当然。

直到失去他，才发现一路悲欢他从未缺席。

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他更了解自己的人了。

可她终究明白的太晚了。

待她惊觉时，便发现自己还没开始恋爱，就已经彻底失恋了。

所以不敢再谈及他。

所以不敢回忆有他的回忆。

所以不敢联系。

因为怕再次失去。

她戴起耳机试图转移注意力，忽然耳边就传来了一句：「夜晚走路别戴耳机，哪天坏人跟踪你都不知道，不过也不会有人想跟踪你拉，丑女。」

坦克？！

她猛然转身，望眼过去，整条街依旧只有自己一人。

她忍不住红了眼眶，明明都已经下定决心要陪黎西然了，自己究竟在奢望些什么？

「我到底在干嘛…？」

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不是说好不再用任何藉口绑住坦克，不再干扰他的未来了吗？

然后她停下脚步，指头停留在手机的电话簿，期许时间也停摆。

停摆在几个月前他还没离开的那天，停留在几年前她想表白的深夜，停止在有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