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我去仔细问医。”蔡皓年跟李红莲说,他跟着医生出去了。
哥哥不在病房里,蔡月娥站了起来,李红莲叫一声:“小姑太太。”
蔡月娥想要纠正她的称呼,想了想也作罢,她问:“怎么了?”
“我是不是不行了?”李红莲颤抖着问。
“你怎么会这么想,昨天晚上手术挺顺利的,摘掉了脾脏,以后身体弱一些,当然也可能眼睛看不太清……”蔡月娥试着安慰她。
李红莲笑了一声:“我要不是快死了,你会这么好好跟我说话?”
蔡月娥不说话了,李红莲停顿了一会儿:“别告诉皓年,我已经知道了。”
“好。”
“小姑太太,皓年是你哥哥,自不必说。不管怎么说,运顺和运畅也是你的侄子,还望你能多看顾。”李红莲说。
“力所能及吧!世道乱成这样,谁都说不准。”
李红莲红肿的眼睛落泪:“都是命,我命苦……”
听见这话,蔡月娥忍不住了:“你命不苦,是你太贪。你说你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偏偏去找有老婆的男人,还想独占,说是要干一番事业,一出门又找男人做靠山。女人要么就跟我这样安分守己在家相夫教子,要么就真的学本事,在外头跟男人一较高下,而不是拉了另外一个男人来打败之前的男人。有道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蔡月娥也不想再跟她说下去,她走了出去,见蔡皓年在门口,她说一句:“哥,我走了。”
“嗯。”他送了妹妹到楼梯口。
他往回走,说到底,李红莲贪,自己也贪,都是样样都想要,最后弄得一团糟。
最初华人来到星洲,大多在码头做体力活,从此华工们聚集在码头边繁衍生息,街道上尘土飞扬,为了清洗街道,每天用牛车载水冲洗,星洲的唐人街牛车水就以此为名。
春节的前两天,华人们在此采购过年物资,等着过新年。
南侨总会在牛车水热闹的位置设摊,招募回国的机工。
现在这个摊位成了春节前夕,牛车水最为热闹摊位,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包围着摊位,来询问如何回去。
余嘉鸿站到凳子上:“同胞们,我理解大家想要为国家尽力的热情,但是这次招募的是回国,在滇缅公路上开车的司机和会汽车修理的修理工。不会这两项技能的人都不要。另外我必须得跟大家说一下,滇缅公路是从缅甸到云南途径贵州最后到达重庆,整条路在高山峡谷之间,异常险峻,从危险性上来说,跟上战场并没有不同。另外,国内打仗,条件非常艰苦,如果车子坏在半途中,没有救援的话,我们可能会忍饥挨饿,所以大家一起要困难预估充足……”
有人打断余嘉鸿的话:“你到底是来招人的,还是来劝人走的?”
黄少呈在边上说:“你不仅自己报名,连老婆都报名了。跟别人都说困难,这是存了什么心思?”
“女人也可以去吗?”有人问。
余嘉鸿看向边上的一栋六层楼:“红头巾都造高楼了,只要符合条件,为什么不能去?”
“让让。”有人高喊。
三个红头巾从人群里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位皮肤黝黑的大姐问:“是不是会开车,女的也可以?”
余嘉鸿从凳子上下来,他点头:“是。”
“我想我们三个很合适,我们三个在工地开卡车,拉砖的。我们也报名!”大姐说。
“你报名了,你男人不会说话?”人群里有人问。
这位大姐转头,淡然说:“我离婚了。”
离婚在这个年头,在以闽南人和潮汕人为主的星洲华人圈子里,那简直是大逆不道。
有人鄙夷,有人惊讶,余嘉鸿擦了擦凳子,他坐下,笑看着眼前这位:“大姐,名字。”
“范阿花,三十四岁,广东三水区范家村人,会开卡车,也会基本的修理。自己买了三辆卡车,我们姐妹三个给工地运输,如果需要我们连人带车一起过去,要是不行,我把车子卖了。”这位大姐一口气说。
“车子的话会统一安排。”余嘉鸿开了单子给这位大姐。
“行,那我们就卖了。”这位大姐说道。
余嘉鸿给三人开了单子,另外拿了三张单子分发给她们,怕她们不识字,读了一遍计划安排:“你们明天拿着这张纸,进行驾驶技能测试,如果测试通过,那么就是年后第一批跟着走,如果测试不过,那么还得接受培训,直到测试合格,才能去。”
上辈子因为招得急,华人爱国热情高涨,很多只是在小车上学了,连路都没上过几次,还是新手,就报名了。这些人到了滇缅公路上,开的是打开车,运的是重货,走的是高山峡谷间泥泞软路和木头搭成地浮桥,这些人很多都是来送命的。
所以他提议了,二十人为一组进行测试,不合格的人由兴裕行出车子和教练进行培训,培训合格之后,下一批再出去。
三人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