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如腾地站起身,拔了步要往外走。
只是她从春芝身边儿过的时候,被春芝拉了一把:“姑娘去哪儿?”
“我又不会去前厅见蒋大人,拉我干什么?”
春芝吞了口口水,指了指她髻上:“您簪子都没簪好。”
徐月如呼吸微滞,稍愣须臾,回过神来,去抓了簪子簪了:“我去见母亲,你别跟着了。”
春芝才要迈步跟上去,顿时就站定住了。
她不知道姑娘想做什么,但这是姑娘的终身大事,姑娘历来是主意大的,既说了不叫她跟着,她便只乖乖听了话。
徐月如一路风风火火的去了上房院中。
她素日是不佩禁步的。
其实该端方做大家闺秀的年纪上,她祖母和她母亲都说过,也拘着她佩了一阵子。
可也不知是怎么惹恼了徐天德,把她那些个禁步全都给毁了,后来老太太和徐夫人才索性算了。
这家里有多少银子,也不是这样糟蹋的。
她们打发人做新的来,徐天德就接着毁,还在家里吊脸子,一来二去的,也就不管了。
也赶巧了,徐夫人今儿正叫丫头们把她的嫁妆抬出来清点,也是为着徐天德收回来那幅吴道子的画,她想着姑娘大了,是该考虑议亲了,横竖她的嫁妆都是徐月如的。
这些年来,徐家虽不要她动用嫁妆来贴补,但她自个儿私下里与人走动,还有刚嫁过来那几年,在外走动,今儿设宴,明儿还宴的。
头两年倒是每年点一回,还有京中的铺面与庄子,所得收成收益,总是心里有数。
后来成婚的时间久了,慢慢的懈怠了,也就不管了。
徐月如认她嫁妆箱子里的几样东西,才进了月洞门,看着院子里摆的满满当当的四方黑漆描金嵌百宝的大箱子,脑子嗡的一下,人就僵住了。
徐夫人不知那些,见了她,笑着招手。
她近了钱,徐夫人拉了她在春藤椅上坐下来,还顺手指着箱子给她看呢:“这些年我没添什么东西,也就银票多了,但那些傍身不顶用,比不上这些金银珠宝,铺面庄子的地契来值钱,我想着,等你要嫁人了……”
“母亲,您和父亲已经商量好了?”
徐夫人话都没说完,被她拦了话,当场愣住:“什么商量好了?你父亲早起打了两套拳,吃过了饭又闷在书房看兵书,这不蒋夫子就登门了,他话都没跟我说几句,商量什么?”
徐月如眼角抽了抽:“那您这些箱子是干嘛的?”
徐夫人也笑不出来了。
她怎么觉得,她姑娘没那么高兴的样子呢?
也不是……
这模样,也不是说生气,其实她刚进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喜气洋洋的,她还以为有了什么高兴事儿跑来跟她说。
可这才坐下来,她一句囫囵话没说完,这怎么又变了脸?
徐夫人怔怔的,看了看那些箱子,又把目光落在徐月如身上:“这都是我的嫁妆啊。”
徐月如咬着下唇说知道:“我当然知道这是您的嫁妆,我是说,您把这些翻出来干嘛呢?”
“你这孩子——”徐夫人戳了她额头,横过去一眼,“你都十五了,这及笄礼也行过了,论理说呢,去年就该给你相看人家,但你父亲那个脾气,总想把你多留两年,你祖母也说,我也劝,他也不听,还要甩脸子,我们索性也不提这事儿了。
但你早晚是要嫁人的呀,难道等说好了人家,现给你准备嫁妆啊?”
她一面说一面摇头,几不可闻叹了声:“怎么没心没肺的,你今儿是怎么了?都把我给问糊涂了。”
徐夫人是高门出身,当年嫁给徐天德,嫁妆单子里,好东西实在是不少。
徐月如十一二岁的时候,最爱俏,那个年纪的小姑娘大多爱臭美。
有一年开春时,徐夫人开了嫁妆箱子打算找样东西,到人家家里去赴婚宴。
小小的徐月如扒着箱子不许她合上,左挑右捡的,从她嫁妆箱子里挑了好些首饰出来,喜欢的不得了。
可今儿个她开了箱子,这些箱子就摊开在徐月如面前,徐月如却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姑娘是长大了不假,那也不至于从前那样喜欢扒她嫁妆箱子,如今突然就转性了吧?
徐夫人嗅到一丝怪异,拉了徐月如的手攥在手心儿里:“你刚才问我跟你父亲商量好,是不是说你的婚事?”
徐月如啊了声,才有了些不好意思。
徐夫人越发蹙拢了眉头:“你是听谁说什么……”
话都没问完,她猛地想起来,蒋融在府上——
“你是不是跑去前厅偷听了?”
徐月如连连摇头:“我那么没规矩吗?就算是蒋大人,我也没道理跑去前厅偷听呀。”
可徐夫人显然不行,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眼神中写满了审视。
徐月如见躲不过,才老实交代了:“我知道蒋大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