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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马里克的秘密航海志(1 / 4)

当“凯恩号”为护送其他舰艇去努美阿而离开福纳福提后不久,军官们都知道了史蒂夫马里克喜欢在深夜写作。他总是拉下窗帘,而窗帘一晃动时就可以通过露出的隙缝看见他在一抹台灯的灯光下,皱着眉头伏在一本黄色拍纸簿的上方,嘴里还咬着钢笔的末端。有人进屋他便匆忙地把拍纸簿翻过来。

当然,在“凯恩号”军官起居舱的受约束的生活中,这种新鲜事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很快有人指责马里克在写小说,对此他红着脸咧嘴一笑否认了。但是除了嘟哝着说了句“那是我必须做的事”之外,他始终不说他写的什么。这自然招来了不满的叹息声和嘲笑声。一天傍晚吃晚饭的时候,威利和基弗开始猜测马里克小说的书名和情节。最后基弗给它取名为静静的耶洛斯坦前线,而且即兴地想出一些可笑的章节标题、人物和事件,编成了以舰长、丑陋的新西兰姑娘及马里克为主要角色的一场狂放的闹剧。其他军官领会了这个意思,开始大量地添加粗俗的内容。他们情绪高涨,迸发成歇斯底里的欢闹。奎格终于打电话下来怒气冲冲地询问军官起居舱出了什么事,哪来的欢闹尖叫声,这才结束了那天晚上的一场欢闹。但是以后几个月里大家为小说所作的即兴编排不时地活跃着餐桌上的闲谈。马里克既坚持写作又坚持保密的做法使这则笑话持续不断地挂在人们的嘴边。

实际上,马里克早就开始记录舰长的种种怪癖和压制手段,定名为海军少校奎格的医学日志。他把它锁在自己的案头保险柜里。由于知道舰长掌握着保险柜组合密码的记录,所以一天深夜马里克悄悄地开了锁,重新组合了密码。他将装有新组合密码并封了口的一个信封交给了威利基思,并交待说只有在他死亡或失踪的情况下才能打开信封。

在其后数月里,这本日志膨胀成为一部大部头的案卷。自派往福纳福提之后“凯恩号”便划归第七舰队西南太平洋司令部管辖,于是便开始了一次难以忍受的、令人心烦的航行,执行一项单调的护航任务。这些被认为是海洋的私生子的、过时的驱逐扫雷舰不固定地隶属于任何指挥部,一旦驶入某海军统治者的势力范围便往往沦为其临时奴隶。碰巧当时第七舰队司令正需要护卫舰,以便在南太平洋那潮湿的蓝色空旷海域来回护送两栖作战部队。当受护送的舰只从福纳福提抵达努美阿之后“凯恩号”又被派遣护送几艘坦克登陆艇去瓜达尔卡纳尔,这些短粗的登陆艇只能以7节的速度爬行。在瓜达尔卡纳尔的锚链上摇荡了一周之后,它又被派回到南部的努美阿,继而向西到了新几内亚岛,随后又回到努美阿,再向北到瓜达尔卡纳尔,又向南到了努美阿,再向东到福纳福提,看了可爱的“冥王星号”一眼,然后又向西到了瓜达尔卡纳尔,再向南回到努美阿。

一天一天累积成周,一周一周累积成月。时间似乎不再流逝。生活成了轮番值日,成了一连串的文案工作,成了发烧做梦,梦见了耀眼的太阳、耀眼的星星、耀眼的蓝色海水、炎热的夜晚、炎热的白天、雷阵雨;成了写航海日志;成了呈交月报告,审计月报表,太经常地重复这些事,致使过一个月就像过一天那么快,过一天就像过一个月那么慢,时光不知不觉流逝了,就像餐厅里的巧克力块和盘子上的黄油那样溶化了,不成形了。

在这种受约束的时间里,奎格舰长变得更加易怒,更加离群索居,更加古怪。每当他从舰长室出来,总要发点小脾气,这些都一一记录在马里克的日志中了。他关水兵的禁闭,对军官实行营房拘禁;他切断用水,他不供咖啡;当电影放映员一时疏忽忘了派人去通知他电影就要开演了,他就六个月不准全舰官兵看电影。他无休止地要有关人员写书面报告和书面调查。有一次他留下所有的军官坐着开了48个小时的会,试图搞清楚是哪个伙夫烧坏了一个西勒克斯玻璃咖啡壶(大家始终没搞清楚,于是他宣布从每个人的业绩评分中扣掉20分)。他养成了一个固定的习惯,半夜三更召集军官开会。上次斯蒂尔威尔军事法庭审判结束之后奎格讲了一番话,在他和军官之间造成了公开的敌对,而保持敌对的平衡似乎成了军官们的正常生活方式。每天晚上他们平均只能断断续续地睡四个或五个小时的觉。他们精疲力竭,心烦意乱,动不动就吵架。随着一周一周地过去,军官起居舱里始终不停的电话铃声以及“舰长要你去舰长室见他”的传唤声使他们更加心惊肉跳,更加厌恶。而马里克则一直坚持不懈地往他的秘密日志里增加内容。

6月初他们摆脱了第七舰队极度令人厌恶的苦差事。进攻塞班岛的作战命令下达到舰上“凯恩号”受命为攻击运输舰的主舰群护航。当这艘老舰独自高速起航,穿过危险的海域去加入埃尼威托克环礁的进攻部队时,舰上的官兵真是欣喜若狂。如果要在炮火和冗长乏味两者之间做出选择,他们很可能以二十比一的绝对多数投炮火的票。战死沙场比慢慢腐烂要痛快得多。发起进攻的第一天,马里克在其医学日志中载入了最短也最重要的一条:涉及威利基思的事件。

发起进攻那天拂晓的前一小时,夜色逐渐散去变成蓝色,塞班岛开始在天边出现,形如隆起的黑影。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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