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比插进来说:“议员先生,可是英国海军正在不要分文地维持我们的现状呢。如果纳粹把英国海军搞到手,希特勒的手就可以伸到彭萨科拉海湾来。”
拉古秋逗笑地说:“对了,我可以设想‘罗得尼号’和‘纳尔逊号’飘着a字旗来到这里,向我们这座可怜的古老的海滨俱乐部开炮。”
他这句话引起了围桌而坐的各种类型的姻戚们哈哈大笑。罗达说:“想的可真有趣。”维克多-亨利说:“他们要来的不是这个地方。”
“他们根本就不会来,”拉古秋说。“这是纽约时报的论调。如果英国人陷入困境,他们就会把丘吉尔赶下台,和德国妥协。但是只要他们认为还有一线希望可以使罗斯福政府、英国的同情者以及纽约的犹太人去帮助他们,他们自然会坚持下去。”
“我是丹佛地方的人,”柯比说。“我的祖籍是爱尔兰。”当拉古秋提到犹太人的时候,他和维克多-亨利看了娜塔丽一眼。
“可是,错误是有传染性的,”这位议员非常温和地说。
“并且是不分国界的。”
他们吃着火鸡、烤牛排,喝着香槟酒,轻松愉快地谈着战争,旁边是一个宽大的赏景窗,窗外可以看见海滨上的阳伞、白色的沙滩和倾斜的帆船,这种情景使娜塔丽非常恼火。拉古秋最后一句话刺了她一下,她大声说:“我到过华沙,当时这个城正遭到围困。”拉古秋镇定地说:“对,你们是在那儿,你和拜伦两人。情况很坏,是不是?”
“德国人连续三个星期轰炸一个未设防的城市。他们炸毁了所有的医院。只留下一所,就是我为之工作的那所。受伤的人象木料一样堆积在入口处的门廊上。在一家医院里,许多孕妇被烧死。”
在喧闹的宴会上只有这张桌子一时鸦雀无声。这位议员用两个手指捏着一个空香槟酒杯转来转去。“这类事情几世纪以来在欧洲就没有断过,我亲爱的,这正是我希望美国人民免于遭受的事。”
“我昨天听到一个笑话,”一个戴着钢边眼镜的脸长得很有趣的男人一面说一面笑。“艾培和他一家人开车到迈阿密去,走到旦巴汽车没有汽油了,于是他们开到加油站,站上的服务员问他:‘油1?’老艾培说:‘犹太人又怎么样?难道我们就加不得油?’”
1原文“油”(juice)与“犹太人”(jews)谐音。
这个有趣的人又大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大笑。娜塔丽可以看出他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想缓和一下谈话中出现的这种认真的气氛。可她还是很高兴看到拜伦这时候来找她跳舞,使她能离开这里。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她说“我们到外面去好吗?我不想跳舞。”
“好,我有话跟你说。”
他们在强烈的阳光下坐在平台的矮墙上头,旁边就是通向白色沙滩的楼梯,离那个赏景窗不远。拉古秋仍在窗子后面发表着议论,摇着他那白发苍苍的头,挥舞着一只胳臂。
拜伦身体向前弯着,胳臂肘放在膝上,两手手指紧扣在一起。“亲爱的,我想我就在这里参加了。我索性今天或明天就乘飞机到新伦敦去作体格检查,以便——你怎么啦?”
她的脸突然颤动了一下。“没什么,说下去吧。你刚才说要乘飞机去新伦敦。”
“你同意我才去。从现在起,凡不是我们俩一致同意的事,我都不干,而且永远如此。”
“好的。”
“我去作体格检查。我也了解一下情况,确定一个已婚的申请者仍有机会入学,而且一旦录取入学,他还可以有时间和妻子在一起。这样就解决了咱们婚后的头几个月——也许第一年的问题。我最后会分配到一个潜艇基地去。等我实习完了,你也可以来,就象杰妮丝那样,我们大家可能最后都在珍珠港相聚。夏威夷有一个大学,你甚至可以在那里教书。”
“我的上帝,你可绞尽了脑汁想出这些吧,是不是?”
维克多-亨利从门里出来,走到平台。拜伦仰起头来,冷淡而疏远地说:“找我吗?”
“对了。我知道你要开车送梅德琳到机场,走的时候别忘了叫我一下。我刚和华盛顿联系过,我得赶回去。你母亲仍留在这里。”
“飞机几点起飞?”娜塔丽说。
“一点四十。”
“你借点钱给我好吗?”她向拜伦说。“我也想乘这架飞机去华盛顿。”
帕格说:“噢?很高兴和你同行,”说完又回到俱乐部里去。
“你要到华盛顿去!”拜伦说。“上那里去干什么?去大声疾呼什么吗?”
她用手掌托着拜伦的脸。“是为了埃伦-杰斯特罗叔叔的国籍问题。趁你去新伦敦的时候我可以办一下这件事。我的上帝,你怎么了?你的样子好象挨了一枪似的?”
“你说错了,我给你买飞机票钱。”
“拜伦,听我说,我的确非去那里不可。而且要是先往南飞到迈阿密,然后又马上再折回华盛顿,那显然是胡来。你明白吗?最多一两天就回来。”